據(jù)Sensor Tower的統(tǒng)計，自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上線以來，連續(xù)數(shù)月躋身中國出海手游榜Top10行列，游戲的熱度不僅鞏固了米哈游在國際層面的知名度，同時也成功將中國文化散播到海外。

仙舟「羅浮」的設計便是又一個“國風出海”的成功案例，米哈游借鑒絲綢朋克概念，將古代東亞文化特征與工業(yè)科技結(jié)合，締造了一個兼具中國風與科技感的世界，馬頭墻、石獅子，赭紅墻面、墨綠梁柱，中式園林、圓環(huán)玉龍……從建筑風格到裝飾細節(jié)，再到文案包裝、故事內(nèi)涵，米哈游對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現(xiàn)代演繹與游戲表達得到了國內(nèi)外玩家的廣泛認可。


隨著仙舟「羅浮」主線劇情的推進，米哈游想向世界呈現(xiàn)更多關于中國文化的魅力，即將于1.3版本上線的丹恒·飲月就是聚焦點之一。

他是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第一個以中國龍為主題塑造的男性角色，無論是從游戲份量還是從文化意義上來說，他都是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1.3版本繞不開的話題。

從丹恒到丹恒·飲月，角色如何完成蛻變？

在游戲內(nèi)，丹恒隸屬持明族人，持明族為「不朽」星神的龍裔，擁有輪回轉(zhuǎn)世、回歸幼體的長生特性。在持明族內(nèi)，有遴選龍尊的傳統(tǒng)，龍尊為一族之長，同時掌有龍祖之力，可化為龍形。

丹恒便是羅浮龍尊「飲月君」丹楓轉(zhuǎn)世，在1.2版本主線劇情里，丹恒接納了「飲月君」遺存的力量，顯露出持明族本相。


為了丹恒·飲月的正式登場，米哈游做了充足的準備。

第一，是敘事層面的鋪墊。

作為游戲可用的初始角色之一，丹恒的人氣值一直不低，角色介紹頁面透露的信息更是勾起了玩家的好奇心，「那股力量」、「故鄉(xiāng)」、「那個男人」，其身份可謂撲朔迷離。角色星魂碎片名稱化用了大量典故，卻句句指向“龍”。在貝洛伯格下層的拳擊場，主持人因丹恒不茍言笑的性格特征賜予外號“冷面小青龍”，這一稱呼在玩家群體中流傳甚廣，這些都是官方埋下的伏筆。


到了仙舟「羅浮」章節(jié)，游戲特意采用雙線敘事的方式，讓玩家能夠跟隨丹恒的視角來探析他與仙舟的淵源。同時，發(fā)揮游戲碎片化敘事、交叉敘事的長處，在一些文本中埋藏了丹恒的身份線索，引發(fā)“列文虎克黨”的挖掘。


刃與丹恒的關系指向了「飲月君」

第二，是為角色的正式登場造勢。

米哈游在丹恒·飲月身上投注了大量心血，角色在主線劇情中登場時，便編排了一段分海開道的壯闊場面，從低沉到高亢的演唱，令不少玩家心神激蕩。米哈游后續(xù)專門推出EP《水龍吟》，短片在B站的播放量達到了900多萬，引發(fā)諸多up主翻唱或二次創(chuàng)作：


在海外，熱度同樣不低，它被部分玩家評選為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最佳音樂，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列車內(nèi)的BGM替換為《水龍吟》：

圖源：Reddit
除了抓耳的旋律，歌詞對丹恒角色形象的塑造同樣功不可沒：


《水龍吟》在海內(nèi)外所掀起的國風浪潮引起了主流媒體的注意，《解放日報》在報道中介紹了《水龍吟》短片在海外的傳播情況，肯定了動畫與音樂中承載的中國元素，并對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中所蘊含的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表示贊賞。

截圖：解放日報官網(wǎng)
《水龍吟》EP之后，米哈游還公布了多個與丹恒相關的短片：8月25日，推出角色專屬PV《歸去來》，開頭就秀了一手非遺技藝「龍鱗裝」，同時搭配水墨畫風，揭示前世「飲月君」的功與過；8月27日，推出千星紀游PV《仙舟通鑒·五龍遠徙》，在擴充游戲世界觀的同時，也點出了龍尊的由來；8月29日，推出丹恒·飲月個人動畫短片《玄黃》，講述丹恒直視舊日夢魘，承襲力量，走出了自己的道路。

《玄黃》
多個短片呈遞進之勢，向玩家揭示了丹恒復雜的身份背景，丹恒也完成向丹恒·飲月的蛻變，從“他所犯下的罪孽，為何需要我來償還”到“你就是我的過去”，角色表現(xiàn)出濃厚的自我意識，強調(diào)他要做自己，做一個具體的人，而非成為任何人的影子。

在如此高密度的推送節(jié)奏下，玩家對于丹恒·飲月的討論也如浪潮一般一波高過一波，他們緬懷云上五驍?shù)倪^去，鉆研飲月之亂的內(nèi)幕，對列車組的重聚感到高興，更期待未來的丹恒會有什么樣的新故事。

動畫《玄黃》下的網(wǎng)友評論
“冷面大青龍”，丹恒·飲月的服化道設計

前面的所有“蓄勢”，都是為了角色的盛大登場，而丹恒·飲月是鎮(zhèn)得住這種大場面的，玩家在主線劇情的試用期，便已領略了他的作戰(zhàn)風姿：周身水龍環(huán)繞，衣袂飄飄，單手結(jié)印，出掌寫意，但沖向敵人的水龍卻有氣吞山河之勢。


丹恒·飲月的清冷形象，被玩家冠上了“冷面大青龍”的稱號。

一小一大，體現(xiàn)的并不僅僅是力量上的直觀對比，更是角色形象上的精心打磨。

認為，米哈游在塑造丹恒·飲月這一角色時，攫取了數(shù)個關鍵詞，其中之一，便是強調(diào)丹恒·飲月與原角色之間的聯(lián)系與區(qū)別。

丹恒·飲月保留了原有的基礎色調(diào)，并加大了青色與白色的比例，服飾上增加金邊彰顯身份尊貴。


為凸顯角色的龍尊氣質(zhì)，丹恒·飲月多了一對標志性的龍角，拉長了頭發(fā)與耳朵，補足了角色原有的紅色眼影，瞳孔中心改黑為白、提高青色明度，使角色眼神看起來更為空靈。

可以說，丹恒·飲月在保留丹恒原有容貌的情況下，通過一些細節(jié)上的變更，塑造出了兩種不同的清冷氣質(zhì)。


文化特性，是解讀丹恒·飲月的另一個關鍵詞。

相比起丹恒帶金屬拉鏈、短筒靴的現(xiàn)代裝扮，丹恒·飲月的行頭更顯東方古典特色。

角色移除了原有的寬大外衣，改成不對稱的半邊外衣，內(nèi)里是一件貼身的立領短衫，香肩半露，足蹬長靴，用腰封收束腰身，增加了袖擺與后擺，輔以大量古典紋飾，既顯身材，也有仙人的飄逸感。

紋飾的選取同樣能體現(xiàn)制作組的考究與對角色的思考。

腿環(huán)為云紋，袖擺、后擺、腰帶均用了龍鱗樣式，表現(xiàn)龍尊身份，后擺的龍鱗之上，是一朵盛開的白蓮，角色的腰封樣式、耳環(huán)樣式、腰間配飾念珠上的紋樣，也用了蓮花元素。

蓮花，是丹恒·飲月身上除龍以外的另一個重要意象，角色2D立繪腳踩蓮花，游戲內(nèi)普攻特效還是蓮花。


英國考古學家杰西卡·羅森曾在著作《蓮與龍：中國紋飾》中，將蓮花與龍視為中國花卉紋樣、動物紋樣最突出的代表，它們在東西方文化的交流中產(chǎn)生了重要影響。

不過，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將蓮與龍共同置入丹恒·飲月的角色形象中，并非是兩個中國代表性意象的組合，而是考慮到了蓮花存在與角色相符的文化內(nèi)涵。

就的理解，至少有這么幾個：

其一，“君子蓮”形象，尤以儒家理學開山鼻祖周敦頤的《愛蓮說》為代表，蓮花“出淤泥而不染”，有君子般的操守，與龍尊稱號飲月君相對應；


其二，佛教寓意，蓮花是佛教中的重要意象，我國多數(shù)佛教石像、畫像身底或足下多為蓮花寶座，佛座也被稱為蓮臺，佛經(jīng)則稱為蓮經(jīng)，《維摩詰經(jīng)》稱“高原陸地，不生蓮華，卑濕淤泥，乃生此華”。從佛教出發(fā)，丹恒·飲月身上的蓮花紋飾便有了更深的內(nèi)涵，比如輪回，與持明族的輪回轉(zhuǎn)生相契合，比如渡己，暗喻丹恒需要消除前世業(yè)障。

其三，從蓮花最直觀的視覺形象出發(fā)，白蓮貼合角色清冷氣質(zhì)，“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”，且它與角色所傳承的龍尊一樣，均源于水。

水龍，即是此次米哈游試圖向全世界呈現(xiàn)的中國文化風貌。

形神兼?zhèn)洌侗缐模盒邱疯F道》的中國龍表達

龍是中國文化中的標志性存在，也是維系中華民族的情感紐帶，中國的龍文化起源于新石器時代早期或舊石器時代晚期，流傳至今，從未斷絕。雕梁畫柱，工藝美術，文章詩詞，民俗活動，歲時節(jié)令，中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滲透著龍的蹤影。

電子游戲領域中的東方龍，并不少見，《只狼》中盤踞在櫻花樹上的櫻龍，《守望先鋒》中源氏與半藏的大招，《塞爾達傳說：曠野之息》里神出鬼沒的屬性龍，它們均成為了玩家群體中膾炙人口的議論對象。

然而，這些熱議對象中，并沒有血脈純正的中國龍，在面向全球發(fā)行的國產(chǎn)游戲中，能將中國龍搬進游戲里的，更是屈指可數(shù)。

米哈游想要踐行國風出海的理念，龍在其中是絕對繞不開的一個存在。

在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中，米哈游打造了一個“形神兼?zhèn)洹钡闹袊埿蜗蟆?br />

“形”，體現(xiàn)在視覺形象中，具體表現(xiàn)為角色立繪、技能，以及一系列短片中對于龍的形象的刻畫。

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在表現(xiàn)青龍之時，保留了中國龍的多數(shù)形體特征，重點突出龍的威嚴感，其形體與眼眶較為修長，眼里泛著白光，底下襯著朱紅眼影，青龍的逼人氣勢可謂入木三分。


若要說丹恒·飲月背后化龍之形的視覺表現(xiàn)有何特殊之處，那就脫不開一個字，“水”。

《崩壞·星穹鐵道》中的青龍，在視覺表現(xiàn)上更貼近水做的龍，將水分散又凝結(jié)的物理效果、波光粼粼的視覺效果盡皆呈現(xiàn)在玩家眼前。


沿著“水”這條線索，我們或許能夠了解到米哈游在這條青龍上注入的“神”。

其一，行云布雨，有司水之職。

在中國的龍文化里，龍與水聯(lián)系緊密。《左傳·昭二十九年》中稱龍為“水物”，《管子·水地》稱“龍生于水”。反映在游戲內(nèi)，便是丹恒分海開道，丹恒在接納飲月君遺存的力量后，其實也一并擔下了守望建木的職責。


其二，上善若水，有無私奉獻、包容萬物的美德。

為遏制建木生長，持明族龍尊主張以故鄉(xiāng)鱗淵境為容器，導引古海之水，掩覆樹根。老子曰：“上善若水，水善利萬物而不爭。”持明龍尊不惜連同故鄉(xiāng)一同淹沒的犧牲行徑，其實便是一種無私的善舉。

除水之外，丹恒·飲月及其所象征的青龍背后，還凝聚了不少中華文化的精神特質(zhì)。

1.3版本更新后，玩家在角色的同行任務中能看到他將龍尊開海的力量傳授給了白露，彰顯出傳承的一面。這種文化脈絡的延續(xù)與更迭，同樣也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特征。

至此，《崩壞·星穹鐵道》對中國龍的詮釋，便與此前電子游戲中出現(xiàn)的東方龍有了一定程度區(qū)別，后者更多的是一種視覺符號，剖離了文化屬性，也難談得上有特別的精神內(nèi)涵。

米哈游并不想停留于淺層的視覺表達，“載道”是視覺背后更深層的文化追求。

它在「仙舟通鑒·五龍遠徙」短片里，顯露出了更宏大的意圖。短片以對話的敘述形式，水墨的美術風格，一口氣展現(xiàn)了五位龍尊，暗合五行之道，且每位龍尊均能找出典籍出處，既拓寬了游戲的世界觀，還向全世界玩家展示了下中國龍文化的博大精深。


難能可貴的是，這個短片還展示了一場關乎“不朽”的中式哲學思辨。PV中的龍師，否定了偉力的長存、個體生命的永恒、庇護寰宇的大業(yè)，真正的不朽理應是講究與道玄同、臻于永恒。

簡而言之，PV中的“不朽”實際上所傳達的是“一鯨落萬物生”的思想，“不朽”是龍，是盤古，是夸父，他們化入星辰大海中，萬物因此而生，如是始源，如是終焉。

這種類似“莫比烏斯環(huán)”的概念其實與丹恒這個角色存在共性，如果玩家在黑塔空間站的定分槍前測試丹恒，顯示出來的結(jié)果會是代表著循環(huán)符號的“88”分，暗喻丹恒的身世背景。正如《五龍遠徙》PV中的最后一句話所說的：“在這無盡的輪回里，任何一個終點，都將成為新的起點，對于他而言…亦不外如是。”


EP、PV、動畫，這些圍繞著丹恒·飲月展開的短片在海內(nèi)外均引發(fā)了熱議，在海外，短片背后所滲透的思想一時半會不會被迅速“破譯”，他們更著眼于短片所呈現(xiàn)的視覺魅力，驚嘆于短片的美術風格、酷炫的東方龍形象，將其與更為熟稔的仙俠小說、東方幻想等同起來。



但憑借著游戲的熱度，它還是能吸引一群網(wǎng)友以游戲為引子，向全世界普及中國文化。



《水龍吟》EP的高熱度更是充分證明了，當游戲的人物刻畫、敘事描寫與視聽表現(xiàn)高度契合時，音樂、文字便有了跨越國際的力量，玩家非但沒有抱怨為何《水龍吟》沒有對應的語種版本，反而贊嘆米哈游在所有版本中統(tǒng)一采用中文歌曲是明智之舉。




文化輸出不應該是干癟的表達，它理應有一個優(yōu)秀的載體，這個載體可以是制作精良的動畫短片，也可以是引人入勝的故事，還可以是個包羅萬象的游戲。

結(jié)語

如正文所言，作為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第一個以中國龍為主題塑造的男性角色，米哈游在丹恒·飲月身上投注了大量心血。首先便是處處講究的角色設定，丹恒·飲月的設計圍繞著“水龍”等關鍵詞展開，并貫徹到角色背景、性格設定、故事敘述、技能設計中，同時角色身上承載著深厚的文化內(nèi)涵，制作組需要為之考慮的東西又多了幾分。

其次，便是角色的鋪墊長、造勢大，丹恒·飲月的出現(xiàn)是米哈游早就編排好的一步棋，角色信息的釋放與觀眾對其的認知是層層遞進的，他擁有主線、碎片化信息、EP、PV、動畫等諸多內(nèi)容的表現(xiàn)，期間更是締造了數(shù)個展現(xiàn)角色高光的名場面，成功將丹恒·飲月的形象與丹恒的蛻變刻進玩家心中。

從海內(nèi)外的玩家反應來看，米哈游的一系列舉措是卓有成效的，丹恒·飲月引起玩家熱議，贊譽不絕于耳，角色背后所代表的的中國龍文化，更是成了一個重要的議論話題。《崩壞：星穹鐵道》想要向全世界展現(xiàn)的、詮釋的中國文化，不僅僅只有形式上的古香古色，也包含著文化內(nèi)涵、精神向度上跨時代、跨地域的共鳴。